不只是咖啡廳 原青們的都市部落
【記者 簡冠盈、張家語/台北報導】
片長:8分46秒
「Lumaq」是布農語裡「家」的意思。這個位於台北邊界的空間就像都市中的部落,除了是咖啡店,也聚集原住民青年們在此生活與辦公。對於老闆Savungaz來說,Lumaq更是匯聚社運能量之處,成為推動與討論原住民權利議題的重要基地。
「不小心」開始營運的咖啡店
「這是Savungaz,Lumaq露瑪恪咖啡店的老闆。」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我是Savungaz,我是一個在台北地區長大的都市原住民,然後我也是一半一半的原住民。我媽媽是布農族,我爸是外省二代。那我長期以來在做的工作都是跟原住民族權利倡議有關的工作,也(曾)有在政黨工作,在國會做過法案助理。」
「Lumaq坐落於台北西門町的邊緣,除了是咖啡廳外,二樓也是住家與辦公的地方,常聚集許多關心社會議題的原住民青年聚會,因此店內充滿著各式標語和周邊。」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對於原住民來說,我們人很少嘛,可是其實在都會區念書或工作的原住民青年是非常非常多的。我們這樣子類似背景的原住民青年就常常在討論,我們以前要一起做一件事情,要開會的時候可能就要去速食店,然後速食店只開到十點,然後十點就只能轉移到路邊,在馬路上開會,風吹雨淋這樣子,它(我們)沒有一個空間上的凝聚點。那要(搬)回來台北的時候我就在想說:『我們在台北到底可以做什麼?』能不能就是我們去好好地想一個可以長期運作的、培力的模式,把大家聚集起來的方式?然後就看到這個地方,就是這間老房子,當時我看到就非常非常喜歡。然後我就跟我夥伴說,我跟Yuli說:『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Yuli就說:『我們負擔不起這個空間。』我說看看嘛,看看不用錢。而且我腦子裡就有很多藍圖,那如果我們把這個地方經營成就是原住民青年在都會區的一個節點,好像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可是它有很高的負擔嘛,光是房租其實就超出我們原先的預期,所以我們就在想, 那不然我們就是用一部分拿來做營業,可以有收入的方式去cover(分擔)這些多餘的費用等等的,所以這個空間就因為這樣子就開始營運了。」
是咖啡店也是匯聚議題的沙龍空間
這群在Lumaq的原住民青年因為相近的理念而聚集,也為Lumaq帶來獨特的社運能量與光景。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但我們(開店)不是只是想讓大家來玩,我們是希望這個空間可以提供一個可以一起討論跟出現一些新的刺激的地方。有一次印象比較深刻的事情是,在花蓮有一個叫做世豐水力發電廠的開發案,那這個開發案很怪,因為它其實已經二十幾年然後一直都沒有進度。可是前陣子它就突然要重新啟動,其中反對的那個部落,他們就是在這個開發案的水道截彎取直以後會被沖刷最嚴重的地方。所以他們當然會反對,所以他們(族人)就要上台北來抗議。族人來的時候我們就去記者會現場陪伴他們,然後那個時候(抗爭)結束以後,族人他們也一起來到這個空間,然後因為剛好他們都一半以上是布農族人,然後來到這個空間的時候,當時我覺得蠻感動的。就是覺得說我們在都會區其實常常會被講說:『你要做原住民的事情,為什麼要就是不回去部落?』可是事實上我們有更多的人都在都會區啊,然後都會跟部落的人也是流動的,所以那時候我就有感受,就是心裡就有感受到一種,被鼓勵的感覺吧。」
當理想遇上現實帶來的拉扯與衝擊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美好的想像總是會面臨現實的衝擊,那現實的衝擊就是,如果你沒有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好好賺錢的話,就通常也很難賺到錢。因為所有的產業都是非常的辛苦的,那我們這種半吊子的做法其實就是也非常的辛苦。但是到目前為止覺得這個空間的存在的確創造了很多讓我們覺得很開心的事情,大家可以聚集在這裡開會,我們在這裡辦讀書會、辦工作坊,然後在這裡辦對外的講座去跟社會對話。」
雖然實現了一部分的理想,但現實的壓力也隨之而來。維持Lumaq的壓力,在開店兩年多來一直都存在。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賺錢)這個問題對我來講真的超困難的,我每天在想的事情都不是賺錢,可是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大不了就回家蹭飯吃嘛。哇,現在這個開店的那個責任跟壓力,其實真的是對我來講是一個,即便已經兩年多了,都還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挑戰。」
Lumaq之外比倡議更重要的事
不過經營Lumaq與做倡議工作也許不會做一輩子,但對Savungaz來說,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我們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就是原住民的議題會一直夾在這個主流政治光譜中間找不到一個位置,因為我們不是藍的,我們也不是綠的,我們就是原住民。那這件事情當然會有很多的常常被攻擊,就是我們想講的話大家不一定聽得懂,但是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就十幾年來都是這樣。」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今天我們站在這邊有超過30個人,這些人都不是只有自己,我們背後有族群、有協會、有民族議會、有社團。這些站在這邊的代表們要告訴台灣社會,當毀憲亂政的事情要破壞這塊土地的時候,原住民族從來沒有缺席,對不對?
眾人:對!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我們今天站在這裡,站在台灣社會跟大家一起守護台灣的民主憲政,也希望未來原住民族要談我們的主體權利、要談自治、要談權利回復、要談反壓迫、反殖民的時候,台灣的所有人,跟我們生活在同一塊土地上的所有人,也能跟我們站在一起,謝謝大家,mihumisang(謝謝)。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可是我覺得我們在做一件,做一個社會倡議的時候,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所以我們大家就是互相補位,你不行的時候我來,我不行的時候我先休息,沒有一個人要撐住某一個議題,沒有。因為每個人最重要的工作還是先照顧好自己,那對我來講我覺得先照顧好夥伴遠比倡議工作更重要,所以我們會優先,我覺得這也是這個空間的價值,就是我們先讓大家可以有一個舒服安穩的可以好好講話的地方,然後我們再來想說,有一些事情我們不舒服,(那是)為什麼?那這個不舒服我們要跟誰說,然後它才會成為行動、才會成為文字,對外去發聲跟對話。」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他是我們優秀的新科阿美族、得獎無數的新銳阿美族詩人,但他現在在幫我們寫新聞稿。這叫做大材小用還是濫用人力?
友人:這叫友情贊助。
原住民族權利倡議工作者 Savungaz Valincinan:「這樣子做,可不可以做一輩子我不知道。我有一天可能就突然,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我有一天可能突然就會說我要回山上了,我再也不要碰議題了,那又怎麼樣呢?我相信一定會有更多的年輕人他們會用自己的方法找到倡議的方式,然後為我們自己的族群說話,我一點都不擔心說,這有我或沒有我的差別是什麼,但我會覺得,如果我還可以做,那我就做啊,就這樣。」

